离开24K,就开始了翻越噶瓦垄垭口的道路,弯道之多,路况之差,位置之险,和川藏线的怒江72拐相比,有过之而无不及。180度的拐弯一个接着一个,身边时而就是悬崖,时而又是峭壁,盘旋向上。树已经完全没有了,山坡上长了一些不知名的低矮植物。
随着海拔越来越高,来路已经成为细细的线条,宽大的24K也只是一块小小的平地了。而高高的雪山冰峰拖着长长的冰川显得越来越巍峨,高不可攀。周围都是雪山,一座连一座,都是冰川,一条又一条,从来没有见到过有这么集中的冰川群,仿佛进入了冰川的王国。
老王说,就是这条看上去平缓的冰川,几年前的一场雪崩,把公路连同几十辆车埋在雪中,17名遇难者至今还在冰川里。。。人在自然面前竟然是如此的渺小,看着已经在脚下的之字形盘山公路,以及依稀可见的正在爬坡的卡车,在这条冰川前面比蚂蚁还小。
随着海拔的提升,积雪和冰盖逐渐出现在我们眼前,夏天残留下来的冰盖残骸伸手可触。
海拔4800米的噶瓦垄雪山处在喜马拉雅山脉的迎风坡,仰头看不到顶的雪峰,尽是白皑皑的雪和气势非凡的云。
这个时候,老王做了一个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决定:爬上雪峰!
这对我们来说是第一次,也许也是最后一次。对于毫无攀登雪山经验的人,即使几十米的高度,都是那么艰难。其实,坡度并不高,老王一边前面探路,一面讲解攀登雪山的要领,心里的恐惧在慢慢的缓解。。。
终于登上一座不高的山巅,老王出于对我们的安全和体力的考虑,决定不再按照原来的计划爬到冰川。
但是,这样的位置对我来说已是奇迹。站在山腰,心比天高,远处的雪山显得不是那么高不可攀了,缥缈的云雾仿佛就在头顶掠过,这是一个奇妙的世界。
一直在雪山脚下仰望,突然来到曾经目光无法所及的领域,虽然不是特别奇罕的景致,却有万分的愉悦。我想,这也跟爬山的付出有关,当你从崎岖危险的道路经过努力付出来到这里,即使普通的东西都变得珍贵。试想,能有多少人能做到自己一样的?即便是可以通车的区区两个月,也不是人人都会选择停下来,攀登到这个高度的。
平缓的山顶上布满了几个小池子,应该是雪山的融水还是雨水沉积在这里,伸手一探,冰凉刺骨。平静的水面倒影着雄伟的噶瓦垄雪山的身躯,高原的风轻轻吹来,划出道道的波痕,就像雪山上无数的皱褶。
事实上,从来没有想过登山雪山之巅,更没有想过从这一的高度去看周围的冰川。来古、米堆、明永。。。这些名闻遐迩的冰川在这里已经是那么的微不足道,噶瓦垄有它们无法比拟的雄、壮、美、齐,却又有一份它们所没有的柔软。
这份柔软来自雪中的细细弱弱的野草,比人类更加顽强的生命在这里轻摇,仿佛就是冬天的西湖边随风的柳枝。
这份柔软是这条不宽的小溪边的绿苔,冰雪中顽强绽放的色彩,消融了坚冰,昂扬着令人珍惜的青春。
残酷、坚硬的冰川碛里一眼湖水,像是镶嵌着的翡翠,晶莹而耀眼。
深厚软绵的积雪中,几枝不知名的植物钻出戴着红冠的头颈,艳丽而热烈。
随处可见的“雪莲”以让人侧目的姿态,不屈不挠的挺立在寒风中,虽然已近花逝,却无法掩饰她们曾经的茂盛与蓬勃。
很奇怪,从远处观望雪山的险峻,到了这里却感受最深的是柔软和纯净,心理的波动几乎转了个个。这也许就是雪山的魅力吧,远看的美丽,过程的艰辛,到达目的地后的安慰。柔软是出自对付出的报答,纯净是来自心灵的收获。
依依不舍的走下雪山,站在路边远望自己曾经到达的高处,前景中有一座不高的玛尼,小小的却坚实的矗立着。山巅上的云雾依然若聚若散,不断变幻着光影。留恋的多看一眼这无法看厌的景色,转身向前,需一个小时的步行,我们才能看到更美的神域——天池。